一位郜林球迷组了支女子足球队191县道和M34县道两条带着灰土的沥青路交汇处，一些水泥村屋以不紧密的方式凑在一起。一个很重要的加油站让这里显得“喧闹繁华”。周围的山田里安静种植着农民的主要经济来源——烤烟叶。

　　莽林小学建在路边小坡上。学校门口有个砖头和木架子搭起来的小商摊，卖些肉干串、塑料玩具之类的小东西。几辆拉客的三轮蹦蹦刚把一些学生和家长送到这儿，然后停在路边等客。

　　这是一所容纳260多名孩子的乡村小学。9月1日，暑假过后开学第一天，家长们把孩子们送来。学校突然热闹了太多。

　　附近乡村的孩子好多在这里读书。少部分孩子住得近，每天放学后会回家。60%以上的学生寄宿在简陋的学校宿舍。

　　往常孩子们父母在远处打工的较多，家里老人照看不过来。听老师说，最近两年回来的父母多了一些，因外面打工机会减少，收入降低，不如回家种烤烟。

　　公益组织“美丽中国”自2008年成立以来，在贫困地区318所中小学开展支教项目。莽林小学是其中之一。

　　如果只看硬件，这所小学不是我们想象中的贫困模样——十年代破旧的桌椅，凹凸的黑板，黑乎乎的课室，落后的设备。不是。

　　孩子们的宿舍淋浴设施不齐备，缺少足够洗澡的热水。有老师说，要改善某个小设施很难。最近一年，学校连1000块钱的拨款都拿不出来。很多细节只能靠老师们自掏腰包或者靠公益组织补补缝缝。

　　因国家基本拨款，这里不缺基本的教学设施。电脑课室、音乐课室、科学实验室都有。解构简单的教学楼里，透过那些干净宽大的玻璃窗，里面发生的一切，哪怕跟外面的时代有错落感，也足以让人对童年心驰神往。

　　教室里，上了年纪的当地老师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努力耐心地给孩子们上课，课堂略显沉闷。屋外猛烈的太阳直射到高原山坳间，这种副场景好像持续了一万年。

　　这是很现实的问题。按国家扶持政策，当地乡村教师能有4000多的月收入，不算低，但又有几个优秀的年轻人愿意来穷乡僻壤扎根工作？

　　电脑课里摆着20几台款式老旧的电脑，几乎没怎么用过，因当地的乡村老师不会教。音乐课室和美术课室的使用率也很低。

　　莽林小学现在共17名老师，13位是当地老师，4位是“美丽中国”委派的支教老师。4位支教老师分别毕业于中国矿业大学、西南财经政法、云南大学、武汉理工大学等名校，但他们在专业上也并不完全具备教授音乐、电脑等专业课程的能力。

　　6个年级共8个班，每位老师平均每天要上4到5节课BWIN必赢登录入口，工作量很大。师资数量和质量都有限的情况下，关乎孩子们未来漫长学业的语文课和数学课，是学校教学工作首先要顾及的课程。

　　学校里有一些体育设施，一个水泥羽毛球场，两个水泥篮球场，一套沙地上的体操器械，两个乒乓球台。虽然都比较简陋，但毕竟是活动的空间。孩子们天性好动，总归是要上体育课的。

　　本没有老师能教他们最基本的技术动作。这里没有专业体育老师。孩子们的玩更多地是野玩，教学楼走廊上那些已经被磨得光滑的水泥地板展示他们玩得多疯。支教老师年轻有活力，于是尝试做力所能及的改变。

　　9月1日，23岁的周锦杭在这里进入了支教的第二年。这位来自浙江台州的老师有个特殊身份——学校第一位足球教练。

　　周锦杭主要教数学，兼任体育老师。他在这里发现的第一个问题是：男孩子有自己玩的体育游戏，打篮球或者踢野球，但女孩子不知如何进行运动。

　　这是乡村的现状。城市，哪怕只是县城，或许都还有什么业余运动培训班。但周老师想，农村女孩子凭什么不能通过运动来得到与城里孩子一样的快乐？

　　周锦杭爱踢球。跟周锦航杭一同来执教的重庆姑娘刘佳读大学的时候也爱踢球。周锦杭决定组织女孩子们踢球。

　　读大学时，周锦杭在矿业工程学院的院队踢了四年边锋，有基本的足球知识和技能。去年12月，他参加了云南省足协组织的考试，考取了全省第一批E级教练证书，成为官方体系认证的草根足球教练员。他可以心安理得地给孩子们设计科学的训练课程了。

　　周教练带孩子们踢球，首先要解决硬件问题。体育器材室有15个足球，是学校最初全部足球器材。他在其中一个篮球场地上划出了足球场的边线和禁区，在两边篮球框下装了两个五人制的足球球门。给足球队的姑娘们买了球衣、球鞋等装备。队伍和场地简单地建起来了。

　　这些设备加起来需要大概3000块钱，支教月收入不过2000多。第一个支持周老师的是一位恒大球迷。

　　2013年的东亚杯，周锦杭第一次认真看国足比赛，被曾诚吸引。曾诚因扑救神勇，脖子被踹出血印。他开始看恒赛。

　　那年恒大横扫中超和亚洲，一路吸粉，他是之一。看恒大的比赛越多，周锦杭越喜欢郜林。从此他在班级和学院的球衣号码都是29号。

　　他没有去过天体看球，但恒大在长三角打客场的时候，他专门去看过几次，并认识了恒大球迷。一位恒大球迷听说他想组乡村小学女子足球队，善小也为，给他转了一笔善款以示支持。

　　周老师逼仄的教工宿舍里，墙上挂着了他历年来穿过的29号球衣、他从事各类体育运动得到过的奖牌，以及一张醒目的E级教练证书。

　　他的床头贴了一些恒大球员和短跑运动员苏炳添的照片，以及他自制的2020年莽林足球队宣传海报。

　　海报上的文案是：“本学期我们将开展莽林小学足球联赛。没有绿茵，不会影响我们奔跑。无尽的信念给了足下的梦想，我们愿意用行动始于足下，创造赛场。”

　　他们得知学校组建了女子足球队，支教老师是郜林球迷，为给孩子们一个惊喜，于是提前联系同处深圳的佳兆业队，想问郜林能否抽空录制一段在线教学视频播给周老师和孩子们看。

　　身处封闭的大连赛区，赛程紧密，当时深足正处于遭遇4连败当中，球队上下压力很大。但深足得知这个消息后没有推脱。

　　周老师说：“郜林他们给孩子们讲如何传球，跑位，或许她们还不能完全懂，但他们心里明白，有人在关心他们，这就够了。”

　　深足俱乐部以集体的名义，联合器材赞助商派迪茵给莽林小学捐赠了22件深足球衣以及价值5.5万元的训练器材设备。

　　或许只是巧合。我跟一个四年级女子足球队的姑娘聊天，问她以后长大了想去哪儿，她说我想去深圳。我问为什么，她旁边的小姑娘抢着帮她回答：“因为他妈妈在深圳打工。”

　　与每年支付给球队的薪水相比，公益支出对职业俱乐部而言可能是九牛一毛，但它默默传递的能量却非一场比赛胜负可以替代。

　　姜至鹏在视频里对孩子说的一句话让老师们有感触：“足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，你们长大后还会遇到很多事情，我只希望足球能给你们的生活带来勇气和快乐。”

　　大半年来，周老师发现学校里越来越多的女孩子能自发地玩起了各种球类运动，她们真的在体育教学里找到了乐趣。周老师说：“足球和体育于她们而言，最重要的不是比赛的输赢，也不仅是锻炼身体的方式，更重要的是一个认识自己，与自己相处、与朋友相处的过程。我希望足球足球这种运动让他们更快乐更自信。”

　　对孩子们的生活来说，足球场不如烤烟地重要，但足球带来的关怀或许也重要。足球让他们跟外部世界有了更多联系，或许很重要。

　　几天后，周锦航给深足俱乐部发去了他们使用新装备训练的照片。其中一张，孩子们一起开心地组装起五人制球场的网状围栏。

　　这个围栏好。孩子们还小，控球和传球技术都有限，总是会把球踢出界，以后不用跑很远去捡球了，可以节省一点时间。